離開，是為了更好地回來

文/李妍妍

成長總是帶著疼痛的，毛毛蟲破開束縛它的繭才能羽化成蝶飛向廣闊的天空；稚嫩的種子沖出黑暗的地底才能享受陽光的明媚；有些人不堪忍受苦痛，而有些人卻能從中發(fā)現(xiàn)尋常人眼中不能發(fā)現(xiàn)的美好。

《芒果街上的小屋》是美國作家桑德拉·希斯內(nèi)羅絲創(chuàng)作的小說，作為一本記錄著少女埃斯佩朗莎成長經(jīng)歷的日記，同時也是一部獻(xiàn)給移民，特別是那些處于邊緣地位的拉丁裔女性的贊美詩。作者以充滿童稚的詩一般的語言和輕柔細(xì)膩的筆觸，勾勒出了一位可愛漂亮的少女形象。全書由四十四個短篇組成，一個短篇僅僅講述一個人、一件事甚至是幾棵樹，清新如詩，每個短篇雖然各自獨立，但又相互貫通，描繪出了小女孩眼中飽滿的、透明的世界。

同常人相比，主人公埃斯佩朗莎的生活并不是十分幸福，她自幼跟隨父母四處漂泊，沒有一個穩(wěn)定的家。她的夢想是擁有一座自己的房子——一個自己歸去的空間，潔凈如詩筆未落的紙。她沒有一個可以互相傾訴秘密的朋友，以至于有人對她說可以成為她永遠(yuǎn)的朋友的時候，即使代價是五元錢，她也心動不已。她的生活中，充斥著貧窮、疾病和對女性的壓迫，但這是她成長路上所必經(jīng)的，只有經(jīng)歷過生活中的苦與痛，才能獲得真正的蛻變。“世界就是這樣，不是所有人都是溫暖的，但卻從不缺乏溫暖”。生活中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，但很少有人會發(fā)現(xiàn)生活中細(xì)微的溫暖與美好。大多數(shù)人總在不如意時抱怨自己的生活，抱怨自己所遭遇的一切，全然忽略了生活中存在的許許多多的小確幸。可就是埃斯佩朗莎這樣的一個小女孩，總能發(fā)現(xiàn)生活中不一樣的美好。

羅丹說：“生活中從不缺少美，而是缺少發(fā)現(xiàn)美的眼睛。”埃斯佩朗莎就擁有一雙發(fā)現(xiàn)美的眼睛，即使生活并非無憂無慮，她也總能用她清澈的眼睛看到有趣之處。在她的眼中，媽媽的頭發(fā)好像一朵朵小小的玫瑰花結(jié)，一枚枚小小的糖果圈兒，聞到的氣味那么香甜，像面包暖暖的香味；澄澈的天空會在悲傷時給你安慰，排憂解難；沒有足夠的錢，同幾個小孩子湊錢買了一輛自行車也是一件快活的不得了的事；四棵樹——市政栽下充數(shù)的四棵殘次品，仿佛也擁有神秘的力量，她說：“當(dāng)我太悲傷太瘦弱無法堅持再堅持的時候，當(dāng)我如此渺小卻要對抗這么多磚塊的時候，我就會看著樹兒。”

埃斯佩朗莎曾向臥病在床的嬸嬸念了她寫的詩：我想成為海里的浪，風(fēng)中的云，但我還只是小小的我。有一天我要跳出自己的身軀，我要搖晃天空，像一百把小提琴。她那樣地渴望自由，渴望離開這個束縛她的小小的芒果街。如同埃斯佩朗莎對四棵樹的描述：“他們是唯一懂得我的。我是唯一懂得他們的。”埃斯佩朗莎就像這四棵樹，堅韌且具有反抗精神，即使是扎根在貧瘠的土地也始終在努力地生長，每一天都在展現(xiàn)和昨天相比有所成長的自己。她享受著和暖的風(fēng)，欣賞著藍(lán)天、白云，好似生活一直就是這樣，簡單純粹而美好。在成長途中，她也會遇到巨石阻擋，和暖的風(fēng)也會變成殘忍的狂風(fēng)和冰冷的雨水，一起擊打她的身體，天空會有變成濃重夜幕的時候，似枕頭的朵朵白云也會變成壓頂?shù)臑踉啤?/span>

在我看來，四棵樹所代表的的確是埃斯佩朗莎，卻又不僅僅是埃斯佩朗莎，還有其他想要反抗、想要沖出束縛、渴望自由的被壓迫女性。好比“不想在工廠里，在一根搟面杖后過她的一生”的阿莉西婭，年輕聰明的她不想一輩子都在束縛中度過，她努力地學(xué)習(xí)，在“老鼠”——傳統(tǒng)封建的父親的阻撓下也不放棄，最終考上了大學(xué)，獲得了自由。成長就是這樣，但就像埃斯佩朗莎對幸福的理解一樣，“幸福對我來說應(yīng)該是尖尖的、閃閃發(fā)亮的星星。銳利的尖角不經(jīng)打磨過，所以一不小心碰觸到星星的尖角就會被刺痛，不過正因為痛楚，這才能體現(xiàn)出生存的意義。”對于埃斯佩朗莎而言，只有經(jīng)歷了這些，才是真正的成長、真正的蛻變。

“Mango Says Goodbye Sometimes”是書的最后一個短篇，意為“芒果有時說再見”。堅定地說著“我會離開”的埃斯佩朗莎終于離開了芒果街，但她又說：“我離開是為了回來。為了那些我留在身后的人，為了那些無法出去的人。”或許這就是成長吧，一直想要離開的人要為了無法出去的人再次回來，這一刻，埃斯佩朗莎真正地從一個稚嫩的少女蛻變成了成熟的女人，真正獲得了成長。

生活總是這樣，雖然有苦辣酸甜，有痛苦掙扎，但也有溫暖美好，只有經(jīng)歷這樣的生活才能真正成長。成長的疼痛無法避免，但我們始終都要相信終有一天自己會破繭成蝶。